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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剑折春衫》

3. 云游其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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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韫知从禹州回来后,与父亲大吵了一架,当晚收拾铺盖回鹤峰了。她的堂姐薛信竹刚好那年升任书院管事,没多问什么,给她安排好了住所。

那时正值炎夏,书院放假,只余零星几个不愿回家的学生。过几天,苏润莲竟然也搬了上来。

面对同窗的盘问,苏润莲面露难色:“……又跟我爹吵架了。”

什么叫又。

围观众人眼里写满了:想不到照水青莲还有这一面。

丞相大人治家颇严,白承玉那个性子绝对受不了,也三天两头跑到山上来烦人。

某日薛韫知与几名同窗在园林摆阵对诗,碰上苏润莲和几个人在附近耍剑。有人叫嚷着请客喝茶,顷刻间熙攘围着水渠坐了一大片。

白承玉一袭白衣凑过去洗手,顺便问:“薛公最近在朝中颇多激进之言,你可知道?”

薛韫知沉默片刻:“知道。”

家书中说,薛旭在朝堂上公然反对皇帝对江州驻镇的压制,指出现在景国与瑶国的对峙才是首要之事,北方泊沙人的侵扰不足为虑,至少不是当务之急。中书监谢庭渊等保守派驳斥说,泊沙人杀害景国公主才过去一年,大仇未报、国耻未雪。薛旭当场口不择言,说南边瑶国若不防,天下之中早就该换主了!

就算薛韫知这般不通朝中弯绕,也知晓父亲说错话了。

今天下二分,北景南瑶,本是同一家,天子都姓宋。二十年前,北方游牧的泊沙人突然动迁,自永州南下破了景朝边境。满潮文武舍家弃国,携着幼主难逃。唯有镇北都尉白隽与燕王宋照联手,保住了冀北大片人口稠密的土地,景国王脉这才得以延续。

白隽以丞相位行天子权,所有人都以为他将登临大统。当年功臣都进了青鸾寺,当年壮志都换了田间犁。白隽临终前,还政于宋照,病榻前拉着天子的手喊着:“南征!南征!”

七年前,景玄帝宋照过世,其独子宋明年十三,生母亡,有大将军陆安之妹太后陆欣执掌中宫,外联丞相苏群玉主政。苏群玉之妻白吟山即白隽之长女。可以说过去的二十年来,景国皇族的生死存亡,皆掌握在陆、白等大族的手中。

宋明加冠亲政以来,性情不定,难以捉摸,景国上下压力很大。苏群玉便说:“内忧外患之际,何必自己人先打死自己人。凡事皆有大小,愿各退一步。”

可若虎狼环伺,刀剑在侧,又能退到哪里去呢?

这几日薛旭告病不出,把自己关在家中。薛韫知也有点担忧。

白承玉道:“你该回家去看看。”

薛韫知:“可我一回那屋子里,到处都是我娘的影子。”

白承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。“逝者已逝。何不珍视眼前人。”

那个夏天过得很快,日子却好像还不错。景国没有发生大变。天下事最远也不过洛水尽头的一叶孤舟。

相州右护军,就是那位“神通萧泽的哥哥”萧离,奉旨入洛京面圣。

梧桐叶倏忽已经落了。晚秋的一场场雨,把整个世界浇灌彻底,洗刷了个干净。

薛韫知在山上过了一季,树叶转金时,才恍觉年华飞逝。

霜降一过,薛韫知十五岁了。

白承玉很久没来找过她了。那说明朝局一切安稳。薛韫知听闻他又和温家的小公子到处闯祸。好像景宁公主死后,景国上下怀着对先帝或是对白隽将军的追思,对白承玉的出格之举愈发纵容,倒让他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。

但白承玉长不大,最辛苦的人就是他的表哥。

“——白!子!衡!”

“给我从房梁上下来!!!”

鹤峰上的美好清晨,又以温润君子苏润莲在山门前的一句咆哮开始了。

那天白千雪刚起床晨读,往窗外看了一眼,感慨道:“苏空山平日何其谦逊有礼,也算一物降一物。”

薛韫知还埋在被子,快入冬了,天气寒凉,窗外的飞鸟也都落在枯枝头不肯动。她闷闷地道:“谁家好人大冬天大早上的上房梁……”

苏寻雁过来敲她的床榻。“快起来,不然赶不上早课了。”

薛韫知心想,赶不上那就不去了呗。

白千雪对着苏寻雁担忧道:“完了,她要被白子衡同化了。”

薛韫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。

谁要被他同化!!

三个人一起裹上绵衣,翻山越岭顶着寒风去上课。鹤峰书院依山而建,原址本是隐士山居之园,集中在鹤峰西麓,但那边除了上课用的几间冰窖似的大屋子,就是白吟山用来藏书顺便借给旁人观阅的书阁。学子们的寝舍建在避风临溪的山凹,好处是风景绝佳山清水秀,坏处是每天上课翻山越岭,边背书边锻炼体格。

每日一翻鹤峰,体验一遍“一览众山小”的风景,薛韫知都快麻了。

赖床三人抵达课室的时候,陈思已经在读书了。暖炉上温着给她们的早饭。

“呜!陈墨言万岁!”白千雪高呼一声就奔向了饭。

薛韫知边嚼包子边往朋友身上凑:“在看什么呢,诶,有点眼熟。”

陈思把书翻回封页给她看。“先生把苏丞相的《义说》《理说》和那位禹州萧公子的《情说》编了一本合订本,刚发下来,你们仔细收着,以后都要考。”

薛韫知:“……我现在就让他别写了。”

“我原本以为他们争相夸赞萧若水不过是人云亦云,这才读了两篇,确有些妙趣。谢元芝都夸是天纵之才、妙思绝想。”

薛韫知点头:“我看过这本。”

陈思眼光一亮:“你也读过了?”

薛韫知:“我抄过。”

苏寻雁道:“说起来,你们有谁见过那个神童萧泽的哥哥吗?”

白千雪道:“等到陆姐姐生日宴,大概能见到真人。我听说他现在是御前红人,年龄又正合适,好几家等着选婿呢。”

苏寻雁:“听说他长得花容月貌,比照水青莲苏空山还好看。乐文,你不是才去过禹州,有没有见过?”

“没见过。”薛韫知客观地讲,“但是萧家人都挺好看的。”

陈思已屏蔽了她们这边的闲言碎语,专注着看书。另两人倒是越说越起劲。

白千雪:“花容月貌是用来形容女子的。”

苏寻雁:“谁管呢。我天生爱看花容月貌的男人。”

“可惜咱们年纪还小,应该轮不上了。”

“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别的?”

“碰上谢兰玉那样的,你不喜欢?”

“……那我也喜欢。”

“看吧。你就喜欢那般文弱书生,我喜欢勇武的。”白千雪突然转头,“乐文你喜欢什么样的?”

薛韫知咽下一口肉包:“我没想过,最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善良贤惠有勇有谋吧。估计没有这样的人。”

陈思似是听不下去,转身打断道:“你们再不快吃,先生马上就来了。”

苏寻雁:“已经来了。”

几人抬头,见一袭素色衣衫的教书先生温华走进门,站在讲桌前整理大小物品。薛韫知和白千雪动作熟练,立刻连人带椅子地撤到了后排。

据说温华本是燕王幕僚,资历与苏群玉齐名,无奈少了白吟山那样的家势助力,受到陛下冷眼,含恨辞官。白吟山闻讯后,三顾茅庐才请到这位有志于天下的大才子,屈尊来书院教书。

温华之妻夏文君是荷州梁郡一代有名的侠女,亦曾在景宁公主帐下出谋效力。但请得来却留不住,夏文君久厌官场,心寄山水,已是出世之人。

夏文君育有二子一女,幼子温若兰继承母亲心性,天生不受拘束,自从被父亲带到书院,俨然成了鹤峰一霸,又跟洛京本土产的小霸王白承玉沆瀣一气,共同组成了“把照水青莲气得跳脚”二人组。

温华长子温雪筠自来到京畿后,与洛京才子苏润莲、谢兰玉素有佳盟,三人情同手足,相惜相知。

朝中每年举办文会,摇旗呐喊天下文人。鹤峰上亦像模像样地办了少年场,实则每年来参加的就那几位。主办人常是谢兰玉,他喜欢这样的大场面。苏润莲亦是主场之一,哄着所有宾客尽兴。温雪筠最沉默寡言,只在台下默评。

薛韫知向来不爱凑热闹,但是那一年,因父亲薛旭被贬官出京,她只能常住书院,躲不过去。

那年文会主题恰巧是萧泽的近作,陈思颇有兴趣,正巧苏寻雁想找人作伴附庸风雅,白千雪又想蹭口好吃的。

她们三人合力,不由分说地把薛韫知拖了过去。

这场围绕着萧泽之作展开的大讨论上不见萧泽本人相关事迹。薛韫知也不敢确定人们是否误读了。被误解,大概也是人生常态。

更何况萧泽曾与她说,人与人之间,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理解呢?

但有爱就足够了。

爱。薛韫知说,我不确定那是什么。

萧泽说,他总是幻想爱,爹娘兄长阿姐和他同座一桌,当他写书写魔怔了,有人来敲他的房门看一眼。

薛韫知说,她平时最烦父亲过来敲门。

萧泽望了她一眼,没说什么。过了一会儿,他道:“你再给我讲讲你和书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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