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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青袍映沧澜》

3. 江边少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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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轻笑:“亏空我看是真的,他们是穷到,黄金不值钱了。”

太子目光掠过萧景明低垂的脖颈:

“沧江九曲的泥沙埋得住白骨,可埋不住谢氏的野心。这次你的任务,就是跟紧扶登氏的巫工,明面上是监工,实则查明这些金子的来源。记住,切莫打草惊蛇。”

萧景明单膝触地:“是。”

十三个日夜的颠簸后,青篷马车碾过最后一道山梁。

平峡关的灰砖城墙从雾霭中浮出,城头旌旗被江风扯得猎猎作响。

在放好行囊后,扶登秦应其他巫工所邀,去附近的江边洗个澡解解乏,而姜涣那夜之后就有些怕水,便不去了。

——

立夏烈阳,粼粼波光碎成万千金箔。

扶登秦赤足踩在浅滩卵石上,水青色袍角随意掖在腰间,玩着手边的芦苇。

江水里沐浴的巫工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荡开涟漪——

有人朝着扶登秦泼来水花调侃道:“秦工三年没来工部,可还记得怎么测水啊!”

“日日夜夜,梦里练习!”扶登秦扬手将芦苇抛向江心,涟漪顷刻吞没草茎。

扶登秦:“倒是你们,洗完就准备测第一段水域了,别到时候比我待业三年的手还生疏!”

巫工们洗完,正好遇到石岳扛着青铜测杆大步踏来,惊飞一群白鹭。

石岳粗声粗气将工具堆在碎石上:

“水位标尺、浮筒、定盘星——都齐了!”

石岳一顿操作震得几只河蟹慌慌张张横着逃开。

放下后,他又补充道:“就是向导被萧家小子扣着对货单,咱们得自己摸路!”

扶登秦心道真是和萧景明不合,偏偏这第一段水域——虎跳峡,没有本地向导指引暗流,巫工很难安全测量。

与此同时的,江心处,浪花突然炸开雪色琼玉。

七八个少年如银鱼般破水而出,古铜色臂膀挂着水珠,在夕阳下泛着蜜釉般的光泽。

最前方那人反手抹去脸上江水,露出一双淬着星火的眼。

“谢郎游得比去年更野了!”同伴笑着甩他一捧水花,“从前‘浪里白条’白得晃眼,如今倒像块烤糊的麦饼!”

谢覆舟懒洋洋仰浮在水面,肌肉线条随呼吸起伏如远山轮廓。

谢覆舟指尖忽地弹出一枚石子,正击中调侃者的额头:“黑些才好,省得你们这群旱鸭子总拿白斩鸡说事。”

另一同伴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蜜瓜掰开分着吃起来。

谢覆舟看见了还想阻止,但转念一想吃了也无所谓,就伸手让分瓜的同伴递给自己一块。

吃了蜜瓜的少年们无一不感叹:“真甜啊!”

谢覆舟也应道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,早知道多拿他们一点瓜了!”

少年们笑声惊动了对岸的巫工。

扶登秦眯眼望去,只见少年们古铜色的脊背在暮色中时隐时现,水珠顺着紧绷的腰线滚落,竟比工部匠人浇筑的铁索更遑遑夺目。

扶登秦无意识摩挲着堪舆尺上的铜铃,忽听身后传来窃窃私语——

“你们知不知道谢督政没有儿子,只有一个宝贝侄儿,听闻他擅射御,百步穿杨。”

“何止,听闻水性也甚好!有‘浪里白条’的绰号呢!”

“去年龙舟赛他赤膊夺旗,白得跟玉雕似的,刺史家小姐当场掷了香囊呢!”

江风裹着松脂香拂过鼻尖,扶登秦猝然转身。

不知何时,那领头的少年已悄无声息游到近岸,湿发贴在颈侧,水珠顺着锁骨没入半敞的粗麻衣襟。

他单手撑住礁石跃上岸,腰间兽皮囊随着动作晃出一串清脆铃音——竟与扶登秦的堪舆尺铜铃声如出一辙。

“娘子们可是要寻虎跳峡?”

少年嗓音浸着江水沁凉,眉眼却灼如盛夏。

“这一带暗涡诡得很,猎户都不敢独行。”

石岳警惕地横过测杆,却被扶登秦轻轻按住。

她打量着少年肩胛的肌肉右边若隐若现得更为有力强壮——那是长年习弓之人的特征,山野猎户也确实善射,但心里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。

“小郎君如何称呼?”她笑眼之际,将测杆尖端抵住他心口。

“江小鱼。”

谢覆舟面不改色握住冰凉的铜杆,掌心薄茧擦过她指尖。

“或者……唤我阿舟?”

扶登秦望着少年被夕阳拉长的影子——那影子正悄然攀上她水青色的袍角,如一条无声绞紧猎物的蟒蛇。

远处忽然传来萧景明气急败坏的喊声,惊起一片栖鸟。

不出一会,扶登秦一群人就收到了萧景明的人送来的口信。

皇商采购的货品货单对不上——少了六个蜜瓜。

听到口信内容是和蜜瓜有关,七八个江边嬉戏的少年郎全都煞有介事地遮掩嘴角的糖渍。

浑浊江水托着那抹嫩黄打旋,石岳的指节戳向江面漂着的蜜瓜子壳:“秦工你瞧,这不正是蜜瓜子吗?定是那伙小贼摸进萧氏货箱偷的!”

想不到小偷竟在眼前,岸边的巫工们闻言立刻挽起袖口。最年轻的小巫工攥着麻绳往前冲,却被扶登秦抬手拦住。

扶登秦望着对岸七八个少年古铜色的脊背。在看看自己周围的五六个巫工姑娘和一个壮汉石岳。

石岳估计可以一个顶三,但她们这群巫工,毕竟是工官出身,根本不会武,到时候别贼没擒到,还连着巫工们负伤,这样她这个巫工队小首领可不称职。

扶登秦:“且慢。”

她将堪舆尺往石缝里一插:

“你们瞧他们腰间系的藤条,是沧江船工编缆绳的手艺。真要偷瓜,何苦留着这破绽?”

谢覆舟垂眸时,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,闻她所言,竟然还帮着他们这群人说话,那自己就顺着她给的台阶下。

阳光下,谢覆舟忽然咧嘴一笑,露出犬齿间的缝隙,答道:“小娘子好眼力。我们其实乃萧氏雇的短工,昨夜替商队守夜时实在口渴,才拿了个瓜。”

扶登秦挑眉道:“既是萧氏的人,为何不去前头找你们少主领罚,却在这江心戏水?”

话音未落,一名少年接住了谢覆舟编造的“他们是萧氏短工”的谎言,也演了起来,只见他突然扑通跪下,膝盖磕在卵石上发出闷响:

“求巫工大人开恩!我们.....我们原是要去对岸给商队送绳缆,可今日江水太急,实在不敢过...”

可石岳显然没有懂扶登秦要想顺坡下驴,把这事情的处决权送回给萧景明的心思,只见他的暴脾气上来,抄起测杆就要往前冲道:

“竟敢拿萧氏名头撒谎!萧景明那小子方才还在跟我抱怨绳缆不好用——”

“石岳!”扶登秦喝止他,目光却始终钉在谢覆舟身上。

少年浸在江水里的裤脚正缓缓绽开,露出脚踝处的黄金长命锁脚链,这并不像是一个猎户之子戴的起的。

谢覆舟感受到她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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