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鸦纪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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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妙站在都察院朱漆门前,门房见是她,惯常要笑出朵花来,她却只淡淡颔首。
安德鲁的书房飘来松烟墨香。那人正对着案头《南清刑律》批注,听见脚步声便抬头,眼角微弯:"妙儿来了啊,抱歉刚回来就赶着处理事务没时间陪你,你怎么了?"案上茶盏还冒着热气,显然是刚斟的碧螺春。
方妙有点喉间发紧,她往前走两步,忽然开口:"安德鲁,我有事要告诉你。"
那晚的观星,白鸽的话还是让她思考了很久,她不是一个喜欢谈论自己过去的人,可此时她决定说出来,哪怕会失去一切。
闻言安德鲁搁下狼毫,起身将她按在圈椅里,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腕:"先喝口茶暖暖,慢慢说。"
青瓷杯沿还带着对方的体温,方妙却觉得那温度灼人,鬼使神差地将杯子推远。
回忆如破冰的河水漫上来——
方妙跟着猎队回到黑松镇时,晚霞正将镇子染成血色。她混在人群里往车马店走,路过林家大宅时,心底忽然发痒——那是流浪养成的直觉,总在有财物可图时作祟。
围墙下的稻草堆还留着雪水,方妙撩起粗布裙角翻墙而入。
后宅寂静,她贴着游廊走,指尖抚过廊柱上的缠枝雕花,忽然在西厢房窗下停住。窗缝里漏出暖黄的烛光,案头摆着半块未吃完的茯苓糕,银碟旁搁着串羊脂玉手串。
她推窗的手刚伸进去,身后突然响起孩童的声音:"姐姐在找什么?"
方妙转身时已换上怯生生的笑,却在看清来人时指尖微颤——正是那日施粥的林家小公子,此刻只穿着月白中衣,黑发用锦带松松束着。
"我......"她垂下眼睫,盯着对方脚边绣着莲蓬的棉鞋,"路过贵府,想讨口水喝。"
小公子却走过来,从案头捧起个青瓷罐:"母亲说喝凉水伤胃,姐姐喝些温汤吧。"
罐口掀开时飘来百合清香,但方妙的注意力全在案头上的银饰上。
"谢谢小公子。"她接过汤盏,余光瞥见窗外暗影里巡夜的灯笼,忽然伸手碰落桌上的笔洗。
青瓷碎裂声里,她迅速扯下银锁塞进袖中,再抬眼时已红了眼眶,"不小心打碎了东西,实在对不住......"
"无妨,"小公子蹲下身捡碎片,没有半分怀疑,"姐姐快些走吧,夜里宅门要落锁了。"
方妙转身时,眼里却闪过阴狠,她知道今晚被看到了,明早只要有人发现东西丢了,自己肯定会暴露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——
她沿着原路摸到柴房,怀里的银锁硌得肋骨生疼。柴房角落堆着晒干的稻草,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,卷着草屑扑在脸上。
方妙摸出怀里的火石,火星溅在稻草上的瞬间,方妙只是随意地擦了擦手。
“我只是为了活着——”翻出围墙时,天边的晚霞并没有变化。方妙有些疑惑,回头看天才惊恐发现——苍莽山的半边山正在燃烧!
火势起来得比预想中快。方妙看着火苗舔舐着屋檐,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"走水了"。
她下意识转身混入救火的人群,指尖还沾着未熄的草灰,身后的林家大宅在火光里渐渐模糊,像她千年来无数个被烧尽的夜晚。
"其实那时山火还小,"方妙盯着安德鲁案头的烛火,声音轻得像飘在水上的萍,"是我放的那把火......让两股火汇在一起,但大家都以为是山火蔓延,从未想过为什么先是林家宅子先烧起来......”
“我以为那些人全死了,却没想到唯独那孩子没死,而且他就是白鸽......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样子,尤其是他那额头上的朱砂痣。”
安德鲁没有说话,只是起身将少女轻轻拥进怀里。
方妙闭上眼,闻到对方领口残留的皂角香,内心思绪万千,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,可白鸽是她的家人,她不能再骗下去了,至少,要说给自己信任的人,祈求一点内心慰籍。
"妙儿,"安德鲁的声音穿过唇齿,落在少女的发顶,"那些日子,你一定很害怕吧。"手指轻轻梳理对方的头发,"现在不用怕了,我在这里。"
“你已经知错了,我想白鸽不会计较,而且——”安德鲁停顿下来,似乎在思考,但话锋一转,他的语气变得冷漠,“我当年把他救回来,养育他,你当年犯的错,如今我替你还了,你两也扯平了,不必再在意了.......”
“可是我.....”方妙没想到安德鲁会这么说,她没想到安德鲁会如此偏心自己。
"以后都不会让你再独自面对这些了。"安德鲁握住方妙的手,放在唇边轻轻一吻,"你看,春天已经来了。"
这个时候,方妙彻底知道了,眼前这个人——或许比谁都清楚,她藏在绒毛下的尖牙。
"你说当年救回白鸽......"方妙喉间突然发苦,“你查过当年那场大火,这个案子是你接手的吧。”
安德鲁转身去添茶,"妙儿总爱追究这些细枝末节。"对方的声音浸在蒸腾的水汽里,"自然,毕竟苍莽山也算南清的一部分。"
"哦对了,昨夜白鸽咳血了。"安德鲁像是又想到什么又突然提起,"医馆说旧疾复发,你知道的,白鸽那嗓子全是我靠药保下来的。"
方妙的指甲掐进掌心。她见过白鸽咳血,但每次对方都只是笑着说只是贪凉受了风。
此刻安德鲁的话像把钝刀,慢慢剖开她刻意忽略的真相——原来他早就知道,知道她在故意靠近他。
方妙其实没一直告诉安德鲁,当年自己答应留下来,是知道安德鲁身份地位的时候之后才决定的,自己为何会选择来到南清,就是打听到了安德鲁在此的地位——她需要一个庇护伞,掩盖自己一切罪恶。
她知道那时候白鸽躲在暗处,所以她拒绝那个老妇人,然后装作可怜兮兮,顺利来到安德鲁的身边,那时候她心中没有“爱”这个字,只有利用。
"明日陪我去趟慈恩寺吧。"安德鲁忽然握住她的手,"替白鸽抄些往生经,他近些日子总说又梦见火场,可能是那晚江知烨提起他的嗓子问题。"
方妙抽回手,"原来你早就知道。"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片枯叶,被风卷着飘向不可知的深渊,"从那次在都察院门口看见我,就知道——我是故意的?"
安德鲁闻言笑了笑,:"妙儿总爱后知后觉。"他将轻轻捏住少女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她生疼,"不过我不喜欢别人脱离我的掌控,亦或者——打乱我的计划"
"为什么?"方妙听见自己问,喉咙里像是塞了把烧过的稻草,"为什么救白鸽?为什么养他?"
"因为黑松镇的火,烧了整个南清城三成的官银漕运记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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